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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參加了一個台灣留學生在倫敦的餐會,許多初次見面的新朋友,得知我和飛魚老婆我們已經在倫敦工作了一年多,都好奇地問我們,「你們準備要移民英國嗎?」。

「我們沒有這樣的打算,工作一陣子後,就會回台灣的。」我不假思索,語氣平緩的這樣回答。

「哦… 真的嗎?為什麼沒打算留在英國呢?」臉上露出有點困惑,甚至是無法置信的表情。

這是一個好問題,為什麼我們不曾打算移民定居英國呢?
這不但是一個對故鄉的親人朋友情感能否割捨的問題,也是一個對自己和下一代將來生涯發展的現實問題。

首先,讓我來談談外國人在英國職涯發展的情形。我們現在所居住和工作的倫敦,非白人的外來人口大約佔倫敦居民的一半,但是很奇怪,每天我在倫敦的金融區 Canary Wharf 上下班,所看得到的黑人、印巴人和黃種人卻是少之又少,辦公室裡的同事也幾乎是以白人為大宗,更別提管理階層全部是英國當地白人了。黑人的工作大多是以清潔打掃和大樓保全為主,擁有專業技能的印巴人和黃種人(就像是我)則是大多位居公司的基層角色,勤奮認真地為英國公司賺錢。

其實,面對這樣的現象,我一點也不意外,英國的法規雖然規定雇主
不得因種族或膚色而有所歧視差別,但是畢竟這是英國人的公司,會傾向晉升和自己同文同種的英國白人也是想當然爾。雖然,我也有聽過爬到英國大企業高階主管的黃種人,但那畢竟是少之又少的特例。

我們在開始工作沒有多久後,就深切體會到這個職涯發展上的限制,就算自己的英文講的再流利,也改變不了我們是外來客的事實。所以,現階段就是以吸取和英國人工作的經驗,提昇自己在專業上的程度,掙得目前在他鄉生存的一席之地。

有些人可能會說,這是第一代移民
普遍都有的辛苦過程,為了下一代的發展,只要咬緊牙關撐過去,未來移民第二代的發展就會好多了。未來的情形真的如此樂觀嗎?

我們的同事間,有幾位就是印度和東亞移民的第二代,他們在英國出生,在英國長大,受英國的教育,講的一口標準的英式英文,可惜看起來仍然不是藍眼睛和白皮膚。其中有一位女生,她的爸爸是香港人,媽媽是愛爾蘭人,她有著
一頭烏溜溜的黑頭髮和黑溜溜的眼睛,長相就和我們東方人沒兩樣,她講的是英國腔的英文,不會講廣東話和北京話,也不會讀寫中文。和她相處後,會發現她對我們東方人會特別親切,而她的英國朋友裡,大部分也都是華人移民的第二代或其他外來移民,白人朋友反而是少數。印巴人的第二代更是只活在自己印巴社區的圈子裡,從來沒看過或聽過,印巴人會和當地英國白人融合聯姻的。

有人說,移民
的第一代通常不會快樂,因為無法融入當地的文化,還得為三餐辛苦奔波,移民的第二代則是會受到歧視,自認為土生土長的當地人,但是當地人卻又常把你當成是外來客。我們不用等到二十年後,才知道自己的小孩在異鄉長大會有哪些影響,看看周遭幾位外來移民第二代目前就業和社交處境,就可以推敲出一點端倪。自我角色的認同,和身為少數弱勢的困境都會是移民第二代成長時很大的挑戰。

另外,中文的重要性也與漸日增,然而在這裡,我們看到的是,不少華人第二代移民不只不會讀寫中文,甚至不會聽說中文,我的一位越南同事,她的媽媽是福建人,可是他卻完全不會說中文,他跟我說,因為在他小時候,
其他的同學沒有人說中文,他覺得學中文一點也沒,只想讓自己和其他小朋友一樣講英文就好,因而拒絕學中文,等到長大了,回頭尋根和學中文,已經太晚了。我們不想見到自己下一代變成中文的文盲,這也是我們不想移民海外的其中一個原因。

儘管移民海外有諸多生活和工作上的挑戰和適應問題,又不見得會為下一代帶來更好的未來,我們卻還是看到許多生活上已經過得不錯的中產階級,在並非遭受戰亂而無法生存的情況下,想盡辦法離開自己的國家,移居外國,這點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每個人的價值觀和生涯規劃不同,對我們而言,在異國工作和生活一陣子是不錯的人生經驗,但是移民海外,可能比較不適合我們。我們都很清楚,雖然目前的生活還算愜意,但是再待過一陣子,我們還是會回去台灣。我們將來會想念現在豐富和特別的生活經驗,就像我們現在也懷念過去在台灣環繞在一切熟悉的人事物之下的幸福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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